18岁那年,我被亲妈卖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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芊芊你好，经常看你这里发关于原生家庭的故事。每次面对那些坏得要死的父母，下面的评论总是“这不是亲生的吧？”“亲生爹妈能做出这种事？”哎，我只能说有些人的日子真的是过得太好还不自知，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生来就会当人，更不是每一个人生来就懂得当父母。我妈，前不久刚去世，在我刚成年的时候，她就把我卖了。她的死，对我来说真是一种解脱。我出生在一个标准的，狗血如电视剧一般的家庭里。坐标应该是东南沿海附近的村子吧，因为我记得童年还算快乐幸福的那段日子，家里的桌子上经常出现海鲜，海鱼。但是很快，平静的生活戛然而止。我的父亲是一个赌徒，我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染上的还是一直以来都有的毛病，总之在我大概还不满十岁的时候，他在赌场欠了钱，被别人打了一顿，意外打死了。其实放在如今，这是个家属说不定能获得赔偿的事，但当时我的母亲，胆子不大又没文化，赌鬼丈夫死了倒不怎么伤心，反而害怕赌债会落到自己头上。于是，她带着我，她唯一的女儿，去了国外。自从我来到国外以后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。坐标我就不说了，这好像是一个还没在芊芊的投稿中出现过的国家。也许有人会好奇，我母亲没什么钱，是如何带我来这边的？哎，三十年前，我们那多的是蛇头，况且她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姿色吧，大概是跟别人shui了一觉，然后就过来了。我始终记得刚到异国他乡的心情，虽然人生地不熟，却觉得一切都新鲜。那些白头发，蓝眼睛的漂亮小孩，我能蹲墙角看一天。可是这股新鲜感，很快就被穷困潦倒给冲散了。当我们身上的钱用光以后，被当地的房东大妈赶了出来。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，我和我母亲的行李仅仅就是两个书包，里面几件换洗衣服，仅此而已。不会英语，撒谎骗别人（装作游客有些人会免费给零食）；没地方住，我们睡过公园，路边长椅，还有桥下；没东西吃，捡垃圾，去餐厅的后厨偷，记得曾经因为一块吐司，我被追了两条街......后来，实在是走投无路了。我母亲想到，都是中国人，找自己人帮忙总没错吧？于是，她带我去了当地华人最多的地方。那时候，我感觉中国人主要分为两种，第一种家里有钱，或者自己有本事，来到了国外，过着洋人日子的富豪；还有一种，就是和我们情况差不多，穷困潦倒，国内呆不下去了，想尽各种方法来到国外。很显然，第一种，我们接触不到，对方也看不上；第二种人，虽然能提供一些帮忙，但基本也没什么用。但是我母亲很快就发现虽然第一种人我们接触不上，但他们却很容易散发同情心，尤其是对孩子。于是她经常拉着我去富人区做戏，当着那些人的面打我，然后随口编造谎言，什么都是因为我才被我爸骗，都是因为我才来的这里，搞得如今混得这么差。有的好心人实在看不下去，就会给些钱，或者食物，然后这就是我们一天或者未来一周的口粮。当时，富人并不多，一圈就差不多演够了，等你再换个身份过来，对方也就不信了，而且在街上搞大动作还要时刻面临着被逮捕遣送回国的风险。有天，我不记得干什么了，或许是没捡到钱，没要到食物，没偷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，我在一个下午提前返回到了家中。结果好死不死，看到母亲在和一个陌生男人在chuang上......当下我才恍然大悟，难怪我没带钱回来她也不骂我了，原来是找到了新鲜的路子——mai身。于是之后，我就像个定点闹钟一样。每当下午，或者晚上，家里有了新的陌生男人出现，我就自动出去，等到一小时，两小时过后再回来。这样已经对我造不成什么波澜。直到我成了年，那时我们已经有了稳当的住所，我偶尔也能打工赚到一些钱，母亲还是老本行，不过身体不好，也开始年老色衰，直到她的同行朋友来家里喝酒，对着我开玩笑的评价了一句，“长得不错啊”，她大概才意识到，我成长到了一个少女的年纪。刚开始的时候，她并没有说什么明确的指令，而是带我穿梭于各种红deng区，地下酒吧du场，以及咖啡厅里和不同的男人见面。那些人的眼光大多不怀好意，但我也习惯了，我以为只是跟着她，却不成想，她是想让我接替她的工作，mai个好价钱。我的第一次，是一个秃顶的白人老头，他大概有斤，身上的体味隔着两米都能闻到，整个人就像一只种猪。他压着我，一边要让自己不掉下床，一边还要抵挡我的强烈反抗。当他试图亲我的时候，我的暴躁愤怒委屈到了极致，然后母亲就进房间了。她冷淡的推开门，走过来，打了我一巴掌，吼了一句“吵什么吵，安静点”后就出去了，而我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动静。你们看过那个故事吗？一个女人联合自己的情夫一起要杀儿子，情夫压着儿子要动手，儿子一直挣扎，看到母亲过来递了刀，瞬间就不动了。我能明白那种感受，哀莫大于心死。开了这个头，一切就停不下来了。华人少女，这个噱头让我母亲赚得盆满钵满。有年生日，是她第一次给我买蛋糕，她说：你看妈妈多爱你，自己都舍不得买的蛋糕给你买了啊，那些人哪个不是我筛选过的，你放心，就当妈妈养你这么大，报答我了。大致就是这些吧，因为她说了无数次。每次我想改变现状，想逃走却又被抓回来的时候，她总是那这些话来唬我。然而在我们当地，这些都是没人管的，甚至黑户的zui名比这两者更大，所以我妈一次一次的得逞，我一次次的被拖入深渊。差不多过了一两年，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书本，笔墨，学习，那时候当地人有个基础学校，我妈送我去了。那是我最感动的一次，但是上了半年才从别人和她的聊天中得知，她让我上学不是为了让我有文化，而是觉得有才的中国少女，更加吸引人，质量更高，说不定还能找个好婆家。你看吧，她是一个多么天真的人。说她胆大么，她连国内都不敢呆，说她胆小么，她又背井离乡来这里。说她天真么，她又逼着自己的亲女儿去做那事，说她世俗么，她又还能妄想我这种人，还能找到个好婆家？呵呵。我今年40岁，离开故国故乡30年。第一次是18，第一次逃跑，第一次怀孕打掉，第一次上学看书是19。后来的六年，七年，还是八年，我见过很多男人，有黑人，白人，黄种人，还有围着头巾的印度人，这些男人中，有的是常客，有的却是西装革履的律师，法官。我见过那么多人最丑陋的一面，我母亲，居然还妄想，我想找个好男人，好婆家依靠一生？在我28岁那年，我生了病，做了手术把子宫全部拿掉了。这意味着，我失去了当女人的权利，从今以后也再不可能成为母亲。其实我觉得这是件好事，老天总算站在了我这边一次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这次生病，又或者是那时我已经可以靠正经的工作赚到一些钱，所以她不再逼我了。我们度过了很长一段和谐的时光，有时还能一起买完面包走回家。很多个瞬间，我都有种错觉，仿佛我们真是一对自由自在，相亲相爱的母女。这种和谐的时光，一直到我三十五左右，那时我被几个国人介绍，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上班赚更多的钱，然后就定居在了那边。也许在你们看来，我的人生很戏剧。不过好像的确是，我依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，也没几个朋友，每月的工资在母亲去世之前，还要给她一部分。我没有伴侣，没有孩子，也没有任何欲望，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像空气一般，无形无味。两个月前，她意外去世了，摔了一跤猝死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。接到她的死讯到处理好一切，我全程极度冷静，没有流过一滴泪。但在回到家，洗完澡上床以后，却克制不住的哭出来。我哭了一个多小时，哭到眼睛，脸部全部肿起来才算完事。室友给我做了苹果派，劝我别难过，因为爱我们的人会在我们的心里，劝我一起都会好起来。她们不知道我并不是为她而哭，我是终于能为前40年的我好好哭一次。不过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，因为新的一天，太阳依旧会升起。